2月8日，萬州區(qū)響水鎮(zhèn)青林村，村黨支部副書記晏廷文和青林村五組組長程正淮各自忙完了上午的工作，坐在村委會門口臺階上，算起了村里這一年來的收入。

收入和支出一項一項列出來，最后數(shù)字算出來后，兩人相視一笑。

“新賬本上的收入越來越多了?！背陶磽P了揚手中的賬本。

從1972年負責村里的記賬工作以來，他已經(jīng)用了42個賬本。小小的賬本里，記載著村里這50多年的發(fā)展變化。

不敢翻的“窟窿賬本”

程正淮曾是生產(chǎn)大隊副隊長，生產(chǎn)大隊取消后，程正淮被村民舉薦為青林村五組組長，也是從那時起，他每年都會核算村里的賬目并記錄存檔。

42個賬本中，不少老的賬本已經(jīng)泛黃，有些還缺了角，但藍色鋼筆書寫的各村各戶分地情況等卻依然清晰可見。

“以往，這些都是不敢翻的‘窟窿賬本’?！背陶凑f，青林村山高路遠加上耕地分散，年輕人種田養(yǎng)不了家，大多選擇外出務工，村里沒什么集體收入，賬上總是“透著窟窿”。

2008年，青林村與附近兩個村合并時，村里負債40多萬元。

那些年村里的賬本上，零零碎碎的“支出”是一條又一條，收入?yún)s并不多，晏廷文和程正淮看得心里發(fā)慌。

“欠賬不能再增加了！”村委會班子達成共識，要把村里的“窟窿賬”填平。

如何才能填平“窟窿賬”？

“要致富，先修路！”村委會決定從改善村里的交通條件開始。

青林村五組是村道建設的直接受益方，程正淮便把鄉(xiāng)賢名單整理出來，挨個“拜訪”。終于，在廣東經(jīng)商的一位村民被說動了，帶頭籌集了第一批6.5萬元資金。

隨后，程正淮又帶頭出資，陸續(xù)說動了47戶村民籌資，終于籌集夠公路硬化所需的7.5萬元款項，公路當年便開工建設完成。

但讓人頗感無奈的是，原計劃公路建起來后能有些招商引資的機會，然而陸續(xù)有幾個企業(yè)來考察后，仍然不肯投資。一本村賬本，仍然透著“窟窿”。

賬本見到了“回頭錢”

對此，程正淮和晏廷文也很納悶兒：如今路也有了，怎么就吸引不來投資？

一位考察的業(yè)主道出了原因，村道僅有4米多寬，進出的車輛都錯不開，停車也沒地方停。

“產(chǎn)品都運不出去，哪個來投資?！边@句話刺痛了程正淮的心。

他咬咬牙，決定自己繼續(xù)帶頭出資，動員村民籌資擴寬道路。

程正淮挨家挨戶上門做工作，“磨”了幾個月，終于將幾萬元資金籌措到位，道路拓寬工程很快開工，從原來的4米拓寬到了6米。

交通條件達標后，發(fā)展產(chǎn)業(yè)的事終于有了眉目。

一位在廣東務工的村民返鄉(xiāng)考察后，在青林村五組流轉土地建起了木工模具加工廠，還有業(yè)主看中了村里的坡地，流轉500畝土地打造起李子園。

這下，程正淮賬本上的“回頭錢”條目多了起來——2018年，青林村五組共計流轉土地200畝、流轉費一年1萬元；3位村民在模具廠就業(yè)，工資每人每天100元……

招商引資有成效，村民自己的產(chǎn)業(yè)也有了突破。

作為青林村黨支部副書記，晏廷文另一個身份是村里的村醫(yī)，村里交通條件改善后，他試著流轉村民的土地種植了100多畝中藥材，每畝收入達3萬—4萬元。

在晏廷文的帶動下，青林村陸續(xù)有上百戶村民將閑置的土地種上石菖蒲，全村的石菖蒲種植總規(guī)模達到600畝。

2020年底，晏廷文和程正淮核算完賬目，村集體欠賬已經(jīng)全部還清，除了給村民的分紅，還有十多萬元結余。

村里的賬本上“收入”記得密密麻麻，條目和數(shù)字都多了起來，程正淮算賬更有勁了。

花給村民的“新消費”

從2010年修路籌款開始，程正淮將每位村民所籌款項也記在了賬本上，道路每建成一段，他就在村口立下一塊帶有出資村民的功德碑，十多年來，村口的功德碑已立了5塊。

在程正淮的42本賬本中，農(nóng)業(yè)稅取消了、種糧有補貼了、看病能報銷了……有些名目成為歷史，新的名目又充實了進來。

記者注意到，程正淮的新賬本中，支出又重新占了大頭，只不過和以前借款、欠賬的條目不同，近年來的支出條目，主要是村民的“消費”多了起來。

比如，村上利用集體收入，在公路兩邊給污水溝加上蓋板，道路兩邊分別增加了1米寬的人行道，種上了行道樹。

又如，為了維護好人居環(huán)境，村上分路段設置了保潔員公益崗位，放置了雙向投放家庭垃圾收集桶。

村子一天天變美，有村民建議，在村中心修建一個文化廣場。這個建議很快通過，一塊帶有體育設施的文化廣場迅速投建。文化廣場建成后，村里已連續(xù)自發(fā)舉辦3屆“村晚”，壩壩舞等活動也在村里“生根發(fā)芽”。

今年春節(jié)前，村民們自籌資金辦壩壩席，共慶新春。不少在外打工的村民也趕回來吃上團圓飯，大家感嘆家鄉(xiāng)“變化真大”。

“公共區(qū)域的衛(wèi)生有專人打掃，家里的水電出問題有專人維修，廣場上的健身器材有專人維護……”提起村里的公共服務，村民劉一翠贊不絕口。

壩壩席上，村里公布了發(fā)展計劃：要申報高標準農(nóng)田建設項目，小田改大田；要繼續(xù)改善交通條件，招商引資；村里中藥材已經(jīng)有一定規(guī)模，要建設村集體企業(yè)，進行中藥材的深加工……

程正淮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看著多出來的新條目和數(shù)字，他打算繼續(xù)把賬記下去。

新重慶-重慶日報記者 劉沖